2008年11月5日 星期三

做‧不做;罪‧不罪

  有句話說:「喫老著愛修」,以前總弄不懂要教人家修什麼,後來有一次去拍廟會活動,這次就忽兒恍然大悟了,原來喫老真正要修的是腦袋裡的糨糊,不然就變成「毋正樣」。

  年輕時我也有過清秀的面容(就假裝是真的罷),那時候留著長長的馬尾,帶著細細的金邊眼鏡,腦袋裡總在幻想漫畫情節...。那時期還在當助理,有一次因為工作上的必要,就跟著攝影師登上廟會的祭台,要上祭台是有禁忌的,不能穿戴皮製品,皮衣、皮帽、皮帶、皮鞋統統不准,據說是因為皮製品代表禽獸,禽獸是不能登台的。有這個禁忌的緣故,登台前和攝影師都脫下了皮帶和皮鞋(那我這件爹娘送的天衣呢?),於是就上場了。

  台下圍著一群稀疏的老人,他們在等另一團的脫衣秀,時間還沒到,幾個老人的臉上泛著色瞇瞇的眼光,那種眼神透著饑渴,雖然見識不多,但是那種眼神真令人退避三舍,不過我是想著:他們還能派上用場嗎?

  在台上拍了一會兒,跟在攝影師後方移動,助理的工作之一就是要保護攝影師不受干擾與危險,這方面我自認很稱職。可是,台底下來了一個乾乾瘦瘦的歐吉桑,手上拿著一根細長的竹條,儘往我的腳跟打,剛開始還以為是絆到電線,往下看才發現一張帶著詭異笑容的醉臉,滿口金牙,眼睛透著寒光,似乎要把人吃了。此時,一陣怒火往上燒,真想往他臉上踩下去。

  拍完台上的活動,下來後才突然想到:那個歐吉桑是不是把我當成女生了?想到這兒,渾身打了個冷顫,覺得晚餐都快吐出來了。

  一般廟會的重要活動是不准女性接近的,禁忌多規矩多,古老的智慧一直都被有意地錯用。這位歐吉桑的表現正是一個例子。沉迷酒色而藉酒裝瘋是許多老人的陰暗面,平時有識悉的人在就不會發作,一旦自認沒有人知,就露餡了。他們內心隱藏著對性的渴望,因為他們正在等待著死亡的拜訪,這個等待可能漫長也可能就是下一刻,年輕人或許想不了這麼多,但老人已經沒有時間想了。青春不再,人老珠黃,性似乎已經遠離了,但那個慾望仍在,晚節不保的人大有所在。

  我有些女同事,有時候我會觀察她們與客戶的交流情況,無論是青壯的或已上了年紀的男人,總是能發覺他們那種欲蓋彌彰的饑渴。身為男性,這個軀體的確是生物性的,即使是被死亡接管了,那個繁衍的功能也會表現在屍體上,這是一個曾令我感到驚訝的事實。所以有時候我能體會到,公象每到了發情期的那種瘋狂與苦悶,那種狂野的力量正在撕扯牠,即使面臨死亡的厲爪,牠是不會逃避的。而男性何嘗不是呢?作奸犯科,總有諸多的理由,做了再後悔。

  也許這個世界太過壓抑了,規定什麼可以做,什麼不能做,可以,不可以...。實相之中沒有罪性,但在做這個、那個之前,罪的觀念已深深坎入到人類的基因裡,使得光是「做」這個動作就已經先被判罪了。青春有罪,老耄有罪,性有罪,死亡有罪,健康有罪,疾病有罪,即使是出生,似乎也因為是受到逞罰所至。

  如今,當我再次憶及那個沒禮貌的老人,內心多了一份諒解,但卻無法同情他的行為。看似被動的女性,其實也有類似的情況。人並沒有真正的極性,你或許是囚禁在軀殼裡,或許沉淪在世俗文化的洗禮,也或許你自認能免於這些人性折磨,更或許你已經超越了那些低下的品性;只要你是人,就有人的煩惱。煩惱這些,喜歡那些,你只是在南極和北極之間闖蕩,你是水性楊花,你是便宜行事,你更是魁儡。有時候,突然警覺到不知何處飄來的思想闖入腦海,其實我這樣說,你會以為是個形容或是說辭,不是這樣的,我是說地球內有無量無邊的思想一直在流動,每個思想都有可能經過你的心靈而浮現於腦海,那既不是文字也不是某人的話語,純粹是種思維。如果必須有個恰當的說法,那就用佛陀的形容話語:眾生心。在某一刻你接受了某個思維,做了某件事,卻不清楚其背後的真正理由,佛陀稱我們為眾生,就是這個緣故。不想被眾生牽扯,就是要時時刻刻觀自在。

  觀自在的基本方法或說概念,在這格子裡已經說很多了,目前,就算是更深入的說法對任何人都沒幫助,如果你不當觀自在,你就會一直徘迴在無意識的領域當中,你會不斷尋求依靠、解脫,你會不斷祈禱上帝、神佛的祝福,你的喜怒哀樂悲都是不真實的,你會不斷地在每一天的六道當中輪迴。懷著你的警醒,無時不刻都記住你是眾生的集合體,也許你會很長一段時間仍繼續老樣子,不過,一旦你發現自在的訣竅,就不會再繼續那些沒有喜悅的日子。至少,你會看見慾望,慾望一旦被發現了,你就邁入觀自在的旅程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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