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謝你

　　這幾天電視新聞多了一個報導題材，沸沸揚揚，好不熱鬧。

　　新聞報導這位往生的財團領導人如何地白手起家、建立企業王國，生前對台灣有多大貢獻，以及往生後留下多少財產，還有政府一毛錢也拿不到的遺產稅有多少。我一向喜歡盯著主播的眼睛看，多多少少總是把他們看成綜藝演員，因此內心會對這些演員加以評分；一如以往，電視台製造新聞的能力還是停留在「死者為大」的觀點，歌功頌德，錦上添花，完全不懂一般百姓如何看待這個社會事件。

　　說這是社會事件似乎有點言過其實，那想想有多少家庭在這財團鉅子的企業下討生活，你就會同意我的說法。小時後我住台中，偶爾經過彰化，一過了大肚溪就隱約聞到一股令人噁心的氣味，進入彰化市區──的邊緣，有這家工廠當門神，那股濃重的臭味更令人皺眉頭，後來聽大人說那是一家很大的工廠所排放出來的惡臭，因為製造玻璃纖維需要大量的木頭來提取纖維，化學作用的過程就會產生那種使人不悅的氣體。我曾想過，彰化人真可憐，整年都浸泡在這種空氣中，會不會生病啊？答案很明確，政府單位都說沒問題，甚至不會影響健康。多爽快的答案呀！

　　就這樣，在青少年時期騎機車去鹿港找同學，經過彰化市區時一定會盡量憋氣，真希望會龜息大法，一路走完市區。直到進入社會工作以開計程車當業，時常載客到彰化或員林，必走中山高，這家工廠臨近高速路邊上而已，到了大肚溪我一定會搖上車窗，以免客人誤以為咱家放屁。有一次載了一位不知從何處回國的華僑，他要搭我的車到高雄搭飛機，車子經過工廠時，這位人客竟然說我的車子不乾淨，有股臭味，還問說是不是有人在車上吐過？一時間我沒意會過來，還真以為那位人客在我車子裡抓過兔子。等我把情況說分明之後，他居然感嘆起來說：「咱台丸真正愛錢冇愛命。」害我不知道如何跟他回話。

　　十多年前我進入傳播業當攝影師，也離開了故鄉找安家立命之所，幾年前有個外景節目必須到南投去取景，從竹山要去水里的路上，經過陳有蘭溪？只見高聳巨大的攔砂壩矗立在橋邊上，算一算好像有二三十個閘門，好奇之下問了主持人這個水壩的名稱，他說這些水都是給某財團喝的。什麼吸水恐龍要喝整條溪的水？在橋頭有一道看似圳溝的大排溝，一路開往雲林，那裡有個勞工密集的地方叫六輕。

　　關於這位往生的老先生，一定有許多長輩有很多的傳聞可以說給你聽。不過聽來的多是負面的評語，從十大國小到山老鼠到財閥，故事有一堆，各地方的長輩傳聞雖然有點不一，不過還沒聽過有人讚美他。是有啦！比如說像這樣的句子：「我若有王某某的一半，我就心滿意足了」還有人說：「我只要他的萬分之一就夠了！」真是夠了！世上不需要王某某第二，因為十大國小的時代已經一去不返。

　　近年來油價攀升，國人的浪費習性終於有點收斂了。不過，老百姓吃米知米價卻不知人為刀俎我為魚肉，有人抗議這家集團的石油賣得太好了，有人怪政府不出面干預，還有人說這是市場經濟，總之，就是自求多福。這是「兩黨專政」的民主時代，這麼難以忍受的事都會忍了，還有什麼不能忍？所以像現在油價跌了，那家石油賣得再怎麼好，也不過是天理循環，沒有人是受害者，國人的忍功一流，繼續兩黨專政，Formosa之名就是宿命。

　　說得有點義憤填膺，趕快回到電視機前。這些記者的眼神很有趣，當他們唸稿子唸到「遺產稅」的時候，有的人眉頭會輕輕地挑高一下。前陣子有個主播才剛剛出事，所以這些人大概也只能把想法鎖起來，免得說真話會病從口入。大家都在紀念這位鉅子的同時，我想也用自己的方式來紀念一下，但不是要紀念他，我更想紀念那些為了照顧家庭而付出心血與代價的勞工朋友們，紀念你們成就了一個大財團，以及許許多多的更多的財團，沒有你們我真不知道台灣會如何窮苦，沒有你們我真不知道有個經營之神來過台灣，沒有你們...謝謝你們螞蟻搬大象，建造了奢侈的幸福。